【德哈/中长篇】陌生·3-4
磨磨蹭蹭地写了很久的两章
（现在完全没有存稿了所以更新会更慢，向大家表示歉意
有德潘/布潘
注意避雷
当哈利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感觉头依然隐隐作痛，不过比昨晚好多了。他坐起来，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墙壁。
他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仿佛是一个小孩混进了成年人群，明明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用处，到最后只不过成为了累赘。这种感觉好像从前他也感受过。是什么时候……
他的心情一直都烦躁不安，直到有人走进了他的病房。
“你醒了，波特先生。”
哈利看清那人的一刹那，愣了一下，先前的焦躁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止水的心情。哈利呆住了。
他有一双好看得过分的眼睛，用惊艳这个词也不为过。蓝色揉和了浅灰，像刚下过雨的天空，清亮得透彻。他此刻微微眯着眼，显得眸子格外水亮，如同纯天然的水晶一般惹人心醉。他的头发是浅金色的，像是清晨的阳光照亮了他。柔顺而有光泽的微长发在脖颈处拢在一起，用墨绿色的丝带仔细地系好，再垂至肩胛骨的位置。白色的长衣更衬出了他精瘦的身材，整个人显得清爽而认真。
他一定很帅吧——可惜带着口罩，看不见脸。哈利遗憾地想。随即他感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我的反应要这么强烈？他红了耳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哈利畏畏缩缩地看向站在面前的人，见对方没有过多的疑惑，便也安心下来。
“……现在几点了……？”哈利迟疑了一会儿才问。
“下午三点。你昨晚都没怎么好好睡。”他柔和的语调让哈利很想继续听他说话。
“你是谁？”
哈利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但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最终只憋出来了这一句。毫无营养价值，哈利撇了撇嘴，想。
但他的反应却出乎哈利的意料。他的瞳孔骤的收缩，仿佛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宝物一般刺痛了心。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甚至让哈利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以后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在你出院之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他依然用平稳的语气讲述，但哈利看得出，这句话已经比原先少了些什么了。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愣了愣。
“比特雷尔。塞尔威逊·比特雷尔。”1⃣️
哈利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伸出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比特雷尔医生。”
握手的那一瞬间，哈利并没有察觉到医生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
当罗恩和赫敏来到病房的时候，哈利正在吃晚饭。
“今天魔法部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下班比较早，所以来看看你。”罗恩说。
哈利咽下一口粥：“太麻烦你们了。”
赫敏笑着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啊。”
空气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连哈利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进食，望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两个人。
赫敏与罗恩对视一眼，最终纠结地开口：“嗯……哈利，你的主治医师……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哈利诧异地咬了一口黄油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比特雷尔医生对我很好。”
赫敏和罗恩又默契地对视一眼。
比特雷尔？
“你的主治医师是一个叫比特雷尔的人？”赫敏皱着眉头问，怀疑地看着哈利，仿佛他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骗你干什么？”哈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赫敏两臂交叉着放在胸前，右脚在地上嗒嗒地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突然很恼火的样子，一转头就想要冲出病房，在带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回头对哈利说：“你千万不要对这个什么比特雷尔产生好感，哈利，他不可信。”随即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还撞翻了一推车的医务用品。
“她怎么了？”罗恩不解地问。
哈利摇摇头，他内心里忽然觉得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些什么。他突然没有了再继续进食的欲望，放下勺子，把视线挪向窗外。
“我累了。”哈利无精打采地说。
罗恩撅着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离去了，关门的时候很轻很轻。
哈利呆呆地望向远方。窗外掠过一只灰鸟，留下一长串嘈杂的喊叫。天空中乌云翻滚，空气开始变得沉闷，风拍打着窗户，好像随时就会横冲直撞地闯进房间。
“要……下雨了么……”
办公室里的德拉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准备去哈利的病房检查一下门窗的牢固程度。那儿在哈利住进来之前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单人病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给一般的病人疗养的。
他这样想着，披上了白大褂，整整齐齐地扣好扣子之后，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撞见了一直在他办公室门口站着的赫敏。她二话不说把德拉科推进了房间，给了他结实的一拳。
与三年级的时候一样痛的一拳。德拉科偏着头感受麻木一片的脸庞。
她目光严厉地低语：“你最好说清楚比特雷尔是怎么一回事。”德拉科感觉他仿佛看到了麦格教授站在他面前。
德拉科嘴角颤抖着上扬：“我瞎扯的。”
“好啊、好啊。”赫敏松开了手，声音异常的高昂，仿佛她下一刻就会吼出来，“你到底想对哈利做什么？”
“做好我治疗师的本职。”德拉科顽固地盯着她。
“编造一个名字，好让他彻底忘掉过去。这就是你做好治疗师的本职的方式？！你应该很清楚他只有恢复记忆才能继续生活！”赫敏带着哭腔喊，“他这样只是在受苦！他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若是强行让他恢复记忆只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害！”德拉科也不自觉地把声音提高，“他现在非常虚弱！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你还不明白吗？他若是现在恢复记忆只会摧残他的健康！我读取了他的记忆，他是因为想起了我才会头痛晕厥——我怎么用我真实的身份去——面对他？我失去了他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可是我只能选择这一条路！如果他因我而伤，我宁愿——我宁愿去死。”
等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尘埃落定，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赫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垂着眼看赫敏。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他。”他喃喃。
赫敏捂着脸小步跑出了他的办公室，显然还沉浸在震惊中。德拉科清晰地听到她离去的呜咽。他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瘫了下来，靠着墙壁坐着，目光呆滞地望向地面。
所有那些都是他的真心话。他确实愿意为了哈利去死。他第一次明明确确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爱意，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的。他自嘲地弯弯嘴角。
如果不是昨晚，他也许还能鼓起勇气对着他日思夜想的那双绿色的眸子道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无论在心里演练过多少次，当他面对那双眼睛里好奇的目光之时还是难以接受——哈利不记得他了，一点都不。所以他才会感到痛苦吧。那种心脏被撕裂了一般的痛楚，还有几近窒息的感觉，哈利让他体会过太多次了。比神锋无影还要痛的魔咒，就是哈利的那一句——“你是谁？”这几乎是给了德拉科当头一棒，打得他头晕目眩。
风呼啸着带起沙土与落叶，湿闷的空气在雷声惊起的那一刻炸裂了，雾一样笼罩了整个伦敦。灰色的雨落在屋顶上、树叶上、柏油路面上，激起一片片水花，飞溅在行人的裤脚上，留下一片洇黑的痕迹。闪电伴随着雷鼓划破寂静，隆隆地滚向城市尽头。
“哈利。”
“哈利。”
“哈利……”
一遍遍地轻唤心上人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却是越发响亮的雨声。德拉科蜷缩在墙角听雨。
塞尔威逊·比特雷尔。像这个名字一样。他背叛了一切，却奢望着能被救赎。
大雨冲刷着伦敦。
1⃣️：Salvation Betrayal的音译。这里即为德拉科的化名。分别意为救赎、背叛。（是我瞎编的所以非常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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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持续了两天两夜。之后，伦敦一直被断断续续的雨和阴灰的厚云笼罩着，直到三个星期过去，整座城市才重新在蒙蒙胧胧的浅纱似的晨雾中窥视到了第一缕阳光。
这几天哈利一直都由德拉科照看着，各种饮食起居，还有为了恢复原来健康情况的恢复训练。他们渐渐熟络起来，哈利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够和以前一样四处走动了。
说是熟络，不如说是找回从前的感觉吧。
“也不谢谢我，波特。我可是为了你还去研究了跟我的治疗范围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营养学。”一天在哈利午饭后的恢复训练中，他惊讶于自己的恢复程度，而德拉科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调侃哈利。
像往常一样。又跟往常不一样。
他一直保持着嘲讽他的习惯，无论是在霍格沃茨的整整七年，还是哈利在医院度过的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光。但德拉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顺顺溜溜地张口就从嘴里蹦出几句富含讽刺的话了，至少，面对现在的波特，不能。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比特雷尔医生。”哈利咧着嘴，朝德拉科眯起了眼。
所以他的话语全都变成了蹩脚的关怀。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波特原本的反驳也全变成了逆来顺受、在他看来。会梗着脖子拉着韦斯莱和格兰杰怒气冲冲地和他拌嘴的波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波特。
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除去最初几天的欣喜，他的期待荡然无存。
什么都不一样了。
德拉科往上扯了扯口罩，悄悄地注视着摘下眼镜掀起病号服，擦拭脸上汗水的哈利。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哈利因长时间呆在室内而微微显得苍白的皮肤。而隐藏在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被浅黄的光线衬得更加柔和，棱棱角角都化作掺杂蜂蜜的牛奶的色彩，揉碎了躲进密不可分的阴影中。
想要去触碰。
想要撕裂他的衣服，然后——
想要抱紧他。
德拉科按揉着鼓胀的太阳穴：“你去冲个澡吧，室内温度偏低，这样恐怕会感冒——我可不想照顾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病患。”“我知道……我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哈利无奈地抿着嘴，一个反手扯下了衣服，支棱着的黑发从领口翻出，镀着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一个桀骜不羁的边缘。
“出来的时候记得穿衣服。冒冒失失粗手粗脚，又不好好珍惜自己，这么多年了你格兰芬多的那股冲劲还是没有变——啊……”原本数落着哈利的德拉科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偏过头掩饰。而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哈利歪了歪脑袋，跨进浴室关了门。
德拉科注视着他从玻璃那头透过来的模糊不清的身影。接着是水声，还有升腾而起的水雾，一滴滴攀在玻璃的表面，把他遮得严严实实。里头似乎有歌声传来，不成调的声音时高时低，稀稀疏疏地钻进了德拉科的耳朵。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一个球都不往里放……”
德拉科几不可闻地笑了笑，离开了病房。
其实还是个孩子。
*
“嘶——！”
“别动！”潘西朝他丢了一个白眼。
“你之前没有告诉我这种方法会这么疼！”德拉科呲牙咧嘴地皱起鼻子。
“那为什么不干脆用魔法？明明自己就是专门治外伤的……真搞不懂你。”潘西说着，又用镊子夹起一个酒精棉球往德拉科左脸上按。
德拉科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也许这样我就不会忘了……是我的错。”
潘西的动作顿了顿。
“你这样做值得吗。”
他一直低着头，他的眼睛隐藏在灰暗的阴影中，潘西看不清他的眼神。
属于秋季的凉风越过窗框，带起了轻薄的黑窗纱。房间内忽明忽暗，光线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四处逃窜，仿佛一秒都不愿再呆在这个晦暗的房间中。
沉默。
屋子里的氧气似乎被耗尽，德拉科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挤压成一团。他努力地呼吸着，像一条搁浅白沙濒近死亡的鱼。
还是沉默。
“我知道你选择了他。”潘西放下手中的镊子，拨弄着自己垂至耳边的头发，卷曲，放下，卷曲，放下。
“我对不起阿斯托里亚。”他含含糊糊地说，攥紧成拳放在膝头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我知道我不会是个好丈夫，我也不会是个好父亲。”
“你没必要感到自责……我们……已经不再是我们了，德拉科。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帕金森，你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马尔福了。而波特……他不再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了，也同样不再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了。你懂吗？”潘西慢慢凑近德拉科，右手贴上德拉科的受伤的左脸庞，“我们现在都只是陌生人……说到底大家都不过是路过了互相的人生。”她眨眨眼睛，眼睫毛扫在德拉科的皮肤上。她比从前漂亮了，不再像上学那时候招摇地打扮之后，她显得清秀多了，也成熟稳重了。她的大拇指摩挲着曾经的幼稚的恋人右脸上的伤口，试探着，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撩起一缕浅金色的长丝。
德拉科感到来自左脸的麻木的刺痛。他恍惚中瞥见了潘西涂成绿色的手指甲，这点一直没变，他想。
“结束从前的一切吧。”她说。
德拉科闭上眼睛。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把她拥入怀中。她的心跳很快。她的吐息温热地打在德拉科的脖颈上，微微地有些颤抖。而他只是搂着她，一动不动。
仅仅是一个吻、一个拥抱。
潘西笑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很喜欢你。”
但德拉科似乎听见了泪水打湿衣衫的声音。
“我和布雷斯要结婚了。”
*
潘西躺在沙发上，望着坐在一旁看报纸的男朋友。
不……应该是未婚夫了。
潘西焦虑不安地确认自己身上的消毒药水气味已经消失殆尽。她又抬眼望了望布雷斯，他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她终于满意地勾起嘴角，玩弄起自己的头发。从前德拉科喜欢她的短发，于是她一直留着只到耳边的长度。布雷斯从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潘西敏锐的发觉，每次他与自己挽着手臂上街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望向长发及腰的麻瓜女孩儿。她们穿露出肚脐和半边胸脯的破破烂烂的服装，牛仔裤也镂空露出美妙的大腿线条。但是他只是在看她们的头发。他最爱看黑色直发的女孩，收不回视线，然后不自在地紧一紧手臂。
我也留个长发吧。
潘西盯着天花板发呆。
布雷斯喝一口黄油啤酒，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房间里有些热，整座公寓都密不透风。他的黑色皮肤上冒出来细细密密的汗，汇成一缕水柱，顺着边角流下。他美丽绝伦的母亲给了他一个好胚子，高鼻梁，高颧骨，微微狭长的眼睛。与母亲不同的是，他拥有极其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一个女孩儿，不符合自己标准的就快速略过。韦斯莱家的金妮还算符合他的审美，可惜那姑娘太风火，实在是跟他不搭。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潘西。她正沉在自己的幻想里，满脸欣喜。她的两条腿不断地交叉，抬上抬下，不算太细，但肌肉恰到好处，也不显粗，摸起来是细腻的。她的五官在上学的时候被过于夸张的浓妆掩盖了，现在长开了，也显得漂亮许多。
她似乎感觉到了布雷斯的目光，翻了个身，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肌肉，咯咯笑了：“看什么呢？”
布雷斯转转眼睛，盯着她带蕾丝边儿的内衣。
“流氓。”她忽的明白了他的想法，捏一下他的脸，又开始用手指挑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的眼神流露着轻蔑，线条恰到好处的脸颊肌肉鼓起来，半咬着发白的嘴唇被唾液润湿，微微闪着亮光。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金色的影子，而仅仅是一抹而去的影子罢了。呈现得越来越清晰的则是眼前的，布雷斯的棕黑色的脸庞。她笑起来，起身勾住他的臂膀。
至少当年在地牢时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那个金发混蛋。
她愉悦地想着，低头吻上布雷斯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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